阿巴斯的“村莊三部曲”之首——《何處是我朋友的家》,拍攝于伊朗的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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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該地遭受了地震,阿巴斯關心參與拍攝了他影片中的小男孩,和那裡的人們的命運,而前往去尋找小男孩,才有了“村莊三部曲”之二——《生生長流》,又名《生命在繼續》。

電影《生生長流》講述的便是災難後尋找小男孩的過程中,一路上所見所聞,所談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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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的是,阿巴斯将在《生生長流》中遇見的一個新婚的青年,又根據這段情節部分拍出了該系列的第三部——《橄榄樹下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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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網友的評價:沒看過何處是我朋友的家,不影響劇情領會,但是會少了那種似曾相識的舊人感覺。

而觀賞《生生長流》的一大樂趣,在于發現本片和第一部與第三部的交叉和映照,它對于第一部的勾連與對于第三部的虛幻,形成了奇妙的聯系。

所以,建議觀看“村莊三部曲”最好要依照順序觀看,這樣驚喜感更足。

而阿巴斯更偉大的一點在于,無論是單看“村莊三部曲”的哪一部,你都會愛上這位對生命不斷思考、對人充滿愛意的大師,而三部曲看完,你更會明白為何戈達爾、黑澤明等都大贊特贊他。

因為,阿巴斯真的無與倫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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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開始于高速公路收費站,地震後,廣播裡播放着有關震區孤兒的領養問題。

雖然前方道路未知,導演還是堅持前往,由他年幼的兒子普亞陪同。

他們所到之處,滿是瓦礫碎片,發裂的牆壁,倒塌的房屋...

有些人在哭訴着親人的離世,悲傷無比,更多人則在用雙手整理受難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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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成年人沉浸于災難的哀傷中,孩子們依然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活力。

普亞一路上都顯得活躍,不斷的問父親他腦中閃現的問題、買飲料喝飲料,抓螞蚱,還念念不忘正在進行中的世界杯足球賽。

是啊,災難和死亡帶走了很多東西,但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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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遇到了出演過《何處是我朋友的家》的魯西老人,他扛着一個廁所的潔具,不好意思的說:雖然死者已矣,但對于活着的人這個潔具還是很重要的。

接着,又道出了自己的人生感悟:老之前誰也不知道年輕的可貴,死之前也不懂得感謝生活,如果能起死回生,人們一定會更努力生活。

事實上,隻有面對死亡,我們才覺得生命的珍貴。

但對待死亡我們永遠不能感同身受,我們也無法确切感受到記錄死亡的數字。

有人說(大意為),生活在平靜的我們,面對幸福的日常和瑣事,時間長了很容易忽略之而不自知,死亡讓生命從生活的沉睡中醒來,重新發現被我們忽視的情感,從而重新思考,方才懂得珍惜和善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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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魯西老人電影中還有這樣一幕,别有深意。

他對着鏡頭透露:在電影裡這是我的家,不過事實上,我的家在地震時倒塌了。

更有意思的是,當他找不到喝水的碗時,鏡頭裡跑出來一個女工作人員幫他找到了。

這是一段典型的NG鏡頭,而阿巴斯卻有意将它保留了下來。

一來,影片拍攝與秋季,而地震發生在夏季,阿巴斯故意這麼處理為了讓我們分得清事實和電影。

二來,阿巴斯想借他所關注的當下狀态的真實,告訴我們電影的真實在于影片背後的情感和意義,而并非所呈現的故事和所謂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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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父子繼續上路,來到了一個村莊,普亞在廢墟中找到了殘缺卻很美的瓷器,他很開心。

走着,走着,他看見了一個洗衣服的中年女人,眼神哀傷,普亞忍不住地安慰了她,運用了一段和魯西老人意思相通的話語,面對女人問他誰教給這些道理的,他似乎不掩飾得說有聽來的,書上的,還自己的一些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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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有趣的是,父子二人在路上又遇到了奧哈美德,就是在《何處是我朋友的家》中課堂上喊着背痛的男孩。

面對他,導演關心的是地震的情況,普亞則關心的是前天晚上比賽的結果。

奧哈美德一談到足球就變得興奮起來,兩個孩子為比賽的最終結果争執不下,自然而然地打了個賭,談着談着還加了注碼。

随後,鏡頭由車内向外,行人和廢墟出現在眼中,蒼涼瞬間出現了,這個長鏡頭很見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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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們還遇到了一個因為被蚊子咬醒而逃過一劫的小男孩、一家住在帳篷、對着攝像機有些羞澀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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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更讓人難忘是那個沒有因為地震而推遲婚禮的青年,他們在地震中失去了六十五位親人,即便這樣,他們仍然在震後的第二天舉辦了婚禮。

青年認為,隻要我們還活着,生活就還要繼續,也許下次地震會殺死我們。

所以,他們不想将時間浪費在漫長的守喪期之後再結婚,而毅然決定了享受婚姻、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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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在路邊豎天線的男子,導演問他:地震造成嚴重傷害的情況下,你們還看電視嗎?

男子回應:其實,我們都是遇難者家屬,我失去了親人,但又能怎樣呢?世界杯4年一度,而地震呢40年一遇,我應該感謝真主讓我還活着,生活還要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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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普亞暫時留了下來看世界杯,導演繼續前行,他來到了一段上坡路,車子艱難地爬行了一段又滑落了回來,行人逐漸走了高處,我們以為返回去的車預示着他将要放棄.。

誰知,音樂開始變得雀躍,車子又爬了上來,沖上陡坡,駛過路人,然後停下,最後,載着行人一起朝山頂開過去……

這一幕,這個大遠景,溫柔的不得了,充滿着希望,溫暖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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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得是災難後的人們,有廢墟、死亡和傷痛,但更多的是悲傷中透露的堅強、樂觀和希望,阿巴斯質樸又深邃的鏡頭下,記錄着沿途的人物與廢墟,記錄着伊朗人民從容的身姿與飽滿的生命力,記錄着生命最本質的頑強不息。

沒有渲染、同情和煽情,隻有溫情、共情、愛和接受,阿巴斯這樣拍災難片,是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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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中的伊朗人談到地震,談到死,像說起了生活中的任何事,帶着平淡的語調,從容的面容,讓人驚訝和欽佩。

是啊,面對災難,面對失去,我們隻有接受,也唯有接受,逝者已逝,劫後餘生要慶賀,因為生活還得繼續,生存的人應該重建家園,繼續生活,供養家庭。

正如同網友說的那樣:再艱難,我們也要挺過去,人生的路還長着,如流水,永不止。

生存亦是一門藝術,我們都應該學會接受生活的一切,美好的,破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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