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末了,我把燈熄滅,推開窗。正值十月,秋風刮過城市上空,于是整座城市開裂,如同十六世紀的油畫,溫和的,美麗的裂紋。
風會帶我走。帶回荷蘭,帶回中世紀,帶回那個純白的少女的身邊。
十六世紀的荷蘭,鼎盛時期的藝術王國。歌莉娅是那個時代衆多窮困潦倒家庭的孩子之一。記得席慕容說過,這世間最美好馨香的野山薔薇和栀子花,理應毫無保留的送給十六歲的少女。可十六歲的歌莉娅沒有收到野山薔薇,也沒有被留下栀子花,隻有任人擺布,被家人們送去富貴人家做女傭。
這家人的主人正是畫家維米爾。主人與女傭,從古至今,這都是令群衆心生淫惡揣測的一層關系。可憐的歌莉娅,在看見維米爾的畫的一瞬間,她的眼睛從此變了,從前溫拙固執的她,多了一份靈動與幻想,她有向往的事物了,有向往的風景,有向往的人。她開始變得喜歡沉思,喜歡偷偷看維米爾的畫,看天空中雲的顔色的變化,喜歡以一切理由接近維米爾。
維米爾是畫家,畫家熱愛一切美好事物,而有什麼能比十六歲的少女更美好呢?維米爾發掘了歌莉娅超然的敏銳與獨屬少女的靈動。他開始教她畫畫,教她制作顔料,教她怎樣用畫家的眼光去看世界。
誰都沒有把悸動說出口,維米爾與歌莉娅的愛情,是深潭微瀾,是雪底蒼松之下的暗湧。安靜的,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然而,藝術永遠無法落地于現實。維米爾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父母等等資産階級的代表,他的畫在他們眼中,所有流動的色彩都将幻化為金黃色的資産。他們隻會嫌棄他畫的慢,隻會呵斥:“除了換錢,反正都是些沒意義的東西!”畫家心如刀割,但他隻能沉默。直到,直到他遇見歌莉娅。
維米爾偷走妻子的一隻珍珠耳環,讓歌莉娅戴上并做他的模特,至此整部電影被推至高潮。
歌莉娅,我眼中的純白的少女。她戴着頭巾,不允許任何人看到她的一根頭發,但面對維米爾,,她散下了棕色的長發。她沒有耳洞,忍痛讓維米爾紮出了一個耳洞。維米爾,自私的藝術家,他為她戴上了珍珠耳環,輕撫她的耳垂。
于是,千年不朽的畫作誕生了。那就是了,《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一個少女在荷蘭之秋所做的潔白的夢。
夢總歸是夢,歌莉娅被維米爾的妻子趕走,她回到了她的村莊,和屠夫的兒子結了婚。
維米爾連再見也沒有說出口,他用藝術家的方式結束了他的愛戀——他用那方藍色的頭巾包好那隻珍珠耳環,托人帶給了歌莉娅。
一個秋天,歌莉娅從維米爾那裡得到了一方藍布頭巾,一隻珍珠耳環,和一個純白的夢。
一個秋天,純白的少女結束了她純白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