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
其實,無論文學作品還是影視作品,韻美之極的烏托邦一直是作者們孜孜不倦的追求和無數個我們熱切追尋的向往。
沈從文曾用隽永細膩的筆觸構築了一個秀麗清麗的湘西世界:
一方湘西,依山傍水,遠離城嚣,一如世外桃源。
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河水清澈透明,溪邊白塔聳立,塔下一戶單獨人家,一老人,一女孩,小條狗。
自此所有關于人性、關于愛情美好的故事緩緩展開。
導演肖風執導、程曉玲編劇的《歲歲清明》同樣構築了一個若水杭州的世界。
《歲歲清明》并不是一部鬼片,跟敬天法祖、慎終追遠的儀式也無關系。
它的得名是因為劇情跟“明前茶”有關系。
明前茶,顧名思義,即清明前采摘的茶葉,芽葉細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茶中精品。
影片中江南水鄉的特色一覽無餘:
茶道的清淡和渾然天成鑄就了影片的主基調;關乎“茶道、天道、人道”的讨論無不體現杭州婉約之美,而戰争大背景下小人物命運的悲歡離合,弘揚了杭鐵頭精神。
這些不由讓人對比文學中影視中杭州世界和湘西世界。
一個是在世外桃源的深山,一個是在民風淳厚的小鎮;
一個是單身茶農帶着女兒種茶采茶,一個是孤獨老頭帶着孫女撐船擺渡。
女孩兒都有了自己的心上人,父親和爺爺都知道女孩兒的心事,但其心願礙于身份之别和年代之亂而無法達成。
清新淡雅的山裡風光,隐秘不傳的女兒心事,抓魚采茶的生活場景,淡淡的憂傷,淺淺的嗟歎。
可以說,影片《歲歲清明》的開篇充滿了鄉土氣息和抒情。
影片也以三次清明故事線串聯起一個自1937年12月24日日本占領杭州後,杭州人以特有的方式奮起反抗的故事。
女主角阿敏和父親相依為命,兩人守着紫雲山半山腰上的一片茶園,這是父女兩人賴以生存的收入來源。
每一年,杭州城裡的尹家都會來阿敏的茶園裡收茶葉,就這樣十五歲的阿敏遇見了尹家的大少爺尹逸白,并為之深深迷着。
而尹逸白離開後,阿敏第一次有了心事。
又是一年清明節。阿敏天天盼着逸白到來,“青石闆都掃得脫了皮。“
逸白終于來了,但阿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少爺已經成婚,同行的還有少奶奶天巧。
阿敏最初充滿敵意,但在與天巧同行“論道”之後,她們成了閨密——因為愛同一個男人,而有了共同的秘密。
兩個女人因為心裡有愛,各自作出了不事張揚的犧牲。
片子裡說,“我們敬天敬地,不能不敬善良”。
戲外的觀衆還得加一句:不能不敬愛情的力量。
第三個清明節,銀幕上一聲巨響。
日本人來到杭州,影片的調子陡然轉變。
阿敏再見尹逸白時,曾經的白衣少爺早已換裝日軍的黃褲子,與同行幾個日軍呼朋道友,模樣俨然像極了谄媚賣國的漢奸,使喚阿敏給他們燒水烹茶……
故事進行于此,想必滿腹疑惑的不僅僅阿敏一人,銀幕之前的我們也一定疑惑為什麼溫文爾雅的尹家少爺會性情大變,和日軍沆瀣一氣……
然而,劇情随之一個轉折,書生痛宰倭寇,剛才的“日軍朋友”盡數被殺,逸白臉上也盡數寫滿國恨家仇——
日軍進城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尹家未能幸免遇難,天巧和腹中的孩子同樣遭難……
躲在暗處的阿敏遠遠看着被日軍捆綁着的尹逸白,依舊身形瘦弱的少爺再無柔軟氣息,頂天立地地站立,正氣凜然:
“我都沒好意思說我讀的是日本學堂,我告訴你,日本話我還不稀得說,我沒日本人那種本事,搶人家的錢财,奸人家的妻女……”
歲月更叠,山河流轉。
從此,每個歲歲的清明,阿敏一如一日前來吊唁看望曾讓她心動的尹家少爺——真正的“杭鐵頭。”
平素裡,身處江南水鄉的杭州人溫和斯文,但到了較真兒的時候,他們會迸發出誓不低頭的犟勁兒。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不能不敬天;
地厚千裡以載人,人不能不敬地。
愛和善良的深沉大愛,人也不能不敬它。
人生在世,難免廁身荊棘從中,總有躲不開叢林法則的時候,所以不能沒有血性。
逸白在世人眼裡手無縛雞之力,但他笑嘻嘻地把鬼子送進了地獄。
本片用細膩的筆觸描繪美景、香茶和情愫,最後卻用魚死網破表達了亡國者的疼痛和抗争。
我們應該頌揚名字的血性,但我們應該也敬畏曆史。
在衆多的抗戰題材電影中,這是别有韻味的一部。
當然了,還有若水杭州盡眼皆綠的唯美韻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