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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度嫌疑人》

是枝裕和導演的新書《再次從這裡開始》一書中,有一輯訪談是關于他與插畫家,作家、設計家、攝影家、演員……多重身份與頭銜的利利·弗蘭克的訪談,訪談的内容不僅包括了電影的創作論,表演論,還涉及情色錄像帶等形形色色的話題,是一期非常有趣且成功的訪談。

在訪談裡面,就有關于是枝裕和導演他2017年的新作品《第三度嫌疑人》的各種創作過程的小插曲曝光,也有關于他對于這部作品的思考與意願的呈現。(在他們做訪談的時候,是枝裕和導演的這部作品剛剛拍好,那時《小偷家族》還未拍攝,新書、新作品是指代翻譯到中國,我們買到手的時間截止點,2019年6月是第一版。)

他說,「或許在黑與白混沌暧昧的地方,方才體現了自己的風格吧。帶着這樣的想法,我完全了影片的制作。」

因為這一次,雖然是枝裕和導演改變以往的形象,打着懸疑劇的牌,想拍攝一部不同于之前的以家庭為核心的電影,但到最後卻依然沒有拍出真正意義上的法庭劇,就連他本人最後也不得不強調了,「我隻想拍找不到答案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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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現場

訪談裡,他對利利·弗蘭克說,「要是觀衆希望看到法庭的大門“咣當”一聲被推開,真正的兇手出現在門口這樣的場面,那期待肯定會落空。雖然這一次有老老實實的按照劇本來拍攝,但是一開始沒有敲定真兇,就考慮着“兇手大概是這樣的人吧”,然後就開拍了。這麼一來,連我自己也搞不清兇手是誰了。」

所以,像我當初一樣抱着懸疑劇的态度去觀看電影,在看的過程中不斷地跟着主演福山雅治所飾演的重盛律師一起猜測兇手的殺人動機到底在哪裡,一不小心也會役所廣司所飾演的兇手三隅帶入了“迷霧”之中,到底兇手是誰呢?是他,還是另有其人(  廣濑絲絲飾演的咲江)?

一直盲目地跟着劇情猜猜猜,猜猜猜,猜到最後,才發現,原來醉翁之意不在此,是枝裕和導演依然是是枝裕和導演,他想要的,依然是對他熟悉的,擅長的,關于家庭,人性,社會制度的探讨,懸疑的外殼,不過是他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

他想讓觀衆思考的,依然是關于命運的選擇問題,就好像重盛律師在和自己的同事吃飯時探讨的,是否有些人,出生就該死?命運是被選擇的,還是靠人的意志來決勝負?所謂的“真相”,真的存在嗎?

但或許,任何直白的方式都不靠譜,真相永遠隻存在于一個人(當事人)的心目中,如果有人選擇相信,那麼就會是一個美好的故事,如果你不相信,“盲人摸象”,永遠不會知道,“大象”是什麼物種,我們也會變得人言亦言,喪失了自己的主觀思想和直面人生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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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盛與三隅

畢竟,在《第三度嫌疑人》裡面,“正義”,是一種司法制度,也是一種禁锢和被随意操縱的權利。沒有一個人在意“真話”,也沒有一個人說“真話”,就連“兇手”和“被害者”之間的關系,也慢慢地沒有人再去認真的思考,法律和真相之間的關系也漸漸地模糊了,轉而去思考的,是關于原罪議題——囚犯,你為何不直面真相,不對自己做的事情負責?

所有人都是盲目的,所有人也都是自私的,包括辯護律師重盛也一樣,他探尋的真相,隻是為了維護他一個律師的尊嚴;他想要做的,隻是為囚犯獲得減刑,保護他的性命。他要的是勝利,他要的不是真正的獲得公正的“裁決”。因此,連嫌疑人也對他進行過一番嘲諷。

在辯護的過程中,在真相的探尋過程中,三隅也不斷的改變自己的口供,不斷的變更之前的證言,到最後,甚至否認了自己的殺人兇手身份,他說,他根本沒有殺人。可是,沒有人相信他。

所有的人都認為他現在隻是一個“容器”,别人倒入了什麼,注入了什麼,他就成為了什麼,他的容态,他的體積,他的作用,是在根據他人的言語下進行變換的,他不再是一個真正的人,沒有能夠作為一個人的真正效用。

在赤裸裸的審判遊戲規則裡,三隅,隻是一個急需被處理的“垃圾”,如果不定時将他清理出去,将會影響法官的風評,“司法制度”,在他們眼裡,隻是權力的象征和玩笑的手段,“真相”或者“謊言”,永遠沒有人摸得清,看得着。

就好像永遠沒有人看到的,是他對于他人的保護或者他對他人的關心,他放走的金絲雀,在他人的眼裡也絕非是什麼善良的舉措。監獄裡,他将糧食分享給鐵窗外的小鳥,也隻是一種非常浪費。

但愛呢?柔軟呢?有誰,能被觸碰到?在沒有任何人能說出“真話”的時候,有時候,也許“謊言”才是真實的吧。果真,在黑與白混沌暧昧的地方,方才體現是枝裕和導演的風格,“真相”,永遠撲朔迷離,隻有相信的人,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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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濑絲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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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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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