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堪堪迎來了大結局。
那句“魏璎珞,這輩子我守着你,已經守夠了。下輩子可不可以換你守着我”,以及魏璎珞屏退周遭侍女,無力倚靠屏風,道出那句“好”,讓無數傅璎女孩為之斷腸,而衛龍女孩看到魏璎珞與乾隆帝最後的相抵依偎,也心滿意足地吃下最後一顆糖。


回想這一個多月,從一開始的不被看好,到後面的街知巷聞,乃至風光無限,《延禧攻略》可謂是大火了一把。與《後宮甄嬛傳》9.0分、宮鬥劇鼻祖《金枝欲孽》8.8分相較,7.2分的《延禧攻略》雖稍顯遜色,卻也靠全劇滿滿的套路和反套路,在觀衆們對大女主宮鬥劇審美疲勞的今天,給影視圈交出了一份可圈可點的答卷。

不由得讓人想起那些電視劇裡曾經影響過一代人的愛情故事。
咋咋呼呼的小燕子,溫柔可人的紫薇,“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的山盟海誓,讓心懷懵懂情愫的我們第一次得以窺見愛情的模樣。

我們開始偷偷在課桌裡藏起了小說,在被窩打起了手電,如癡如醉地與書中的顔如玉私會,最後帶着一雙哭腫了的眼入睡。就連夢裡,也盼望着有風流倜傥如費雲帆的紳士,和我一同流連于法國的城堡。
直到我們長大,我們把那個曾經天真懵懂的自己逐漸抽離,對一見鐘情、愛到至死方休的瓊瑤式愛情,開始重新用理性的眼光審視。于是,依萍跳河、“你失去的隻是一條腿,紫菱失去的卻是愛情”等名場面也變成了吐槽熱點,而《金枝欲孽》、《步步驚心》和《後宮甄嬛傳》等宮鬥穿越劇也恰到好處地進入了我們的視野。

紅牆深鎖、四角天空内的爾虞我詐,像極了職場上的明争暗鬥。等級分明、身不由己的紫禁城,更是無異于嘗盡人情冷暖的社會。
現實裡失望的次數總是難免格外得多,對人心,或是對自己。我們暗自期盼着,這個世界上存在另外一個自己,美目盼兮,七竅玲珑,将反派們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或是,殺伐果斷,運籌帷幄,決勝于千裡之外。
愛情,自然也是如此。

《金枝欲孽》裡的玉瑩和孫白楊,相擁化為焦骨;《後宮甄嬛傳》中的甄嬛,“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幻想破滅後,步步為營,從此登上權力高峰。而《延禧攻略》裡的魏璎珞,也并沒有得償所願,和富察少爺長相厮守。

就連我們,也不再期盼意中人會駕着七色祥雲拯救我們于困苦泥淖中,不再相信愛情擁有無往不勝的能力。
是什麼在悄然改變我們?

1998年《還珠格格》首播,距今已過去20個年頭。
20年光陰過于漫長,記憶也變得模糊褪色。人來人往的擁擠潮流中,永遠橫亘着價值的鴻溝。
這是一個萬物早已明碼标價的時代。我們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當成商品供人挑選,認為紙币可以購買我們需要的愛情,也在推杯換盞、勾心鬥角間捍衛自己得之不易的勝利成果。而愛情這個昂貴又低賤的舶來貨,總歸隻是附加品罷了。

在時代呼嘯而過的快車上,所有人都被迫小心翼翼,包括對待愛情。
抖音中那些寂寞的調侃,陌陌裡那些短暫的溫存,心與心在高科技下精準碰撞,又飛速分開。
階層固化消滅了童話,物質需求鎮壓了浪漫,人們對愛情極度渴望又極度謹慎。
在這樣一個情感被精确量化的時代,人們處心積慮地拿捏着奉獻和索取的尺寸,掂量着手中緊握的籌碼,忐忑又興奮地坐上了命運的賭桌。
每一個迷醉其中的人,都希望能像電視劇中的主角一樣拔得頭籌,卻又不由得在時代的浪潮前畏手畏腳、裹足不前。
他們中間不乏弄潮兒的身影。有的奮楫中流,與波浪抗争,趕在黎明前攥緊每一根稻草;有的趟過了世事的洪流和情感的漩渦,終于追趕上時代的潮湧;有的卻泥足深陷,悄然無息地沉入不見天日的海底。
無論最終是否有幸踏上未知的彼岸,到頭來,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悲喜難明,得失自知。
時光鋒利如刀,一個時代向另一個時代吹響号角。在這人命草芥的沖鋒中,每個人都放下幻想,穿上铠甲,面容模糊,輪廓潦草,鼻息粗重。
哪裡還有談情說愛的浪漫,哪裡還有撕心裂肺的傷懷。時代的巨幕下人來人往、形影交錯。人們淺嘗辄止地觸摸愛情、定義愛情、揮霍愛情。
光影錯落,散場後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