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頓·芬克》影片分析

《巴頓·芬克》是科恩兄弟在1991年的一部作品,獲得了戛納電影節的金棕榈獎、最佳男主角等三項大獎;而在奧斯卡獎中隻獲得了男配角、藝術指導、服裝設計的提名,顯然,美國學院獎對于抨擊好萊塢的行為不會輕易贊揚。


長鏡頭:

長鏡頭是指用比較長的時間(有的長達10分鐘),對一個場景、一場戲進行連續地拍攝,形成一個比較完整的鏡頭段落。顧名思義,就是在一段持續時間内連續攝取的鏡頭。攝影機從一次開機到這次關機拍攝的内容為一個鏡頭,其長度并無明确的、統一的規定。長鏡頭是相對于“短鏡頭”的講法。長鏡頭所記錄的時空是連續的、實際的時空,不打斷時間的自然過程,保持了時間進程的不間斷性,與實際時間、過程一緻。用一個長鏡頭對一個場景、一場戲(一個過程)進行連續的不間斷的拍攝,再現了事件發展的真實過程和真實的現場氣氛。


影片一開場就是一部大師級作品的标配:長鏡頭。鏡頭由搖臂向下,畫面從舞台背後的繩索到出現拉繩人,接着鏡頭跟随着拉繩人從滑軌上側着向後移,帶出看報紙的老人,繼續移,男主角入畫,占據前景,後景則是剛剛出現的看報紙老人,接着有演員退到後台,後景處看報紙的老人放下報紙來到前景,說出戲劇裡的台詞:fish!Fresh fish!接着鏡頭跟随後台的那位演員移到對準舞台,台上人員正在謝幕,此長鏡頭到此結束。通過一個長鏡頭,簡單展示了部分舞台後台的工作環境和主角作為一個戲劇創作者的工作狀态,以及通過演員謝幕時的觀衆反應,表現了主角的這部戲劇的大獲成功,為之後的被好萊塢看中等等一些故事的發生做了很好的開端。奧遜·威爾斯的《曆劫佳人》、羅伯特·奧特曼的《大玩家》、杜琪峰的《大事件》等,都在影片的開端運用了精妙絕倫的長鏡頭。


象征手法:

象征手法是電影編劇通過一定劇作形象的描寫,寄寓超越具象的概念、思想和感情等抽象内涵的一種藝術手法。電影的影像象征分為寫實性象征和符号象征兩大類。象征手法一般描繪的對象在電影美術設計中多為視覺形象,其次是視聽結合的形象。高超的象征是含蓄的,似有若無是這種設計手法的造型特征。


影片中出現了兩次海浪被礁石擊碎的畫面,第一次是經紀人(叔叔)勸說巴頓去好萊塢工作的時候,直接從兩人的對話場景切到這一畫面,随後疊化出巴頓已經到達洛杉矶一家旅店的畫面,這一畫面也對巴頓将要經曆的事情做出了預示,象征着巴頓去到好萊塢之後,夢想的破滅會如同被擊碎的海浪;這一畫面第二次出現,是在巴頓經曆了一系列匪夷所依、驚恐、崩潰的事情後,激發了他的靈感,将他認為的美的東西寫出來,卻被制片廠老闆痛罵之後,這象征着、宣告着巴頓的這一趟好萊塢之旅徹底失敗,文人的孤傲與幻想徹底被擊潰,這也接近了影片的結尾,這之後便是巴頓落寞地在海邊走着,酒店牆上畫裡的情節出現了,美麗的大海和無暇的背影,巴頓問:Are you in pictures? 女人回答:Don’t be silly.為我們留下了一個開放式結局,引人遐想。


聲音與空間設計:

聲音方面,偏向現實主義,對于細節處的聲音的處理,讓我們仿佛和巴頓一樣身處那樣的壓抑空間之中。沒有大段的音樂音效做背景,更多的是一些場景内的真實的細節的聲音。諸如角落的小風扇的聲響、蚊子的聲響、鈴的聲響等等都刻畫地極其細緻。導演如此注重現實音效,應該是想把巴頓所處的環境,更加真實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空間設計方面,那個旅店就是他内心世界的物化。那麼這個旅店裡的一切,包括發生的一切和出現在這裡的人,就都是他的内心了。所以,旅店内的一切設計:陰森、寂靜、壓抑,牆皮脫落、鄰居、隔壁男歡女愛的聲音,包括後來房子着火,對應着巴頓越來越熱,這些都是巴頓的内心世界的具象化。


角色設定:

查理語言粗俗,是他的另一面,是他極力想要聲稱的要表現的普通人的一面,但他卻不斷打斷查理的話,查理三次要向他講述他的故事未果,對着查理滔滔不絕地講一些文鄒鄒的感概,此時巴頓是仰拍,表明作家内心深處的那份優越感。查理的房間,從來不讓巴頓進入,也沒有人進入過,表明他内心深處對于自己的普通面、粗俗面的一種下意識的防護和屏障。中間出現了一些别的人物,但來到他房間的是奧黛麗,一個他心儀的女人,可以理解為是他的欲望,這欲望會為他帶來靈感,也會麻痹他,所以查理殺了這個女人,但割下了她的頭給了巴頓。


希區柯克·麥高芬:

内容方面,使人疑惑和引人思考的地方着實太多,我尤其對那個盒子印象深刻。這個盒子可以理解為著名導演希區柯克所說的麥高芬。麥高芬(英文:MacGuffin)是一個電影用語,指在電影中可以推展劇情的物件、人物、或目标,例如一個衆角色争奪的東西,而關于這個物件、人物、或目标的詳細說明不一定重要,有些作品會有交代,有些作品則不會,隻要是對電影中衆角色很重要,可以讓劇情發展即可算是麥高芬。


影片中有一處細節是,巴頓大緻猜到盒子裡是奧黛麗的頭之後,把盒子放到桌子上,便開始文思泉湧,揮斥方裘,所以我認為那是他的靈感。最後查理還和巴頓說了一句,那個盒子不是我的,言下之意是盒子是巴頓的,也證明了是巴頓的靈感。影片接近尾聲時,巴頓遭到制片廠老闆的痛罵,一個人落寞地走在海邊時,包括他離開旅館時,沒有帶上他的打字機,卻帶上了這個盒子,因為打字機隻是作家的工具,而靈感才是作家的靈魂,這應該也是導演想要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努力表達的一絲樂觀吧,包括到最後都沒有打開這個盒子的這一設計,也是保存着那一份希望和樂觀吧。


整部影片,講述着一位在紐約戲劇界志得意滿的青年作家巴頓,去到好萊塢之後,美夢與幻想接連破碎的故事,好萊塢到底是電影人的夢工廠,還是破夢機,作家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内心,如何才能真正寫出屬于平民的作品,這是導演留給我們的一系列疑問,或者說是留給時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