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即将角逐奧斯卡十六項獎項,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化妝等等。認真看來,本片距離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角還有距離,最有可能拿到的獎項應該會是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攝影、最佳化妝、最佳配樂這幾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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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導演托德菲利普斯曾經憑借《波拉特》獲得79屆奧斯卡的最佳改編劇本獎,他對劇本的掌控和畫面的調度功力可見一斑。經典的喜劇《宿醉》系列也引起觀影熱潮,現在回頭去看,《宿醉》系列的場景和鏡頭設置精妙切換流暢,就不奇怪《小醜》在畫面感上能夠達到這麼高的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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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宿醉》和《宿醉2》的攝影勞倫斯謝爾,也是《小醜》的攝影,看來二人在合作和表達上已經非常默,謝爾應該就是那個能夠為菲利普斯拍出理想畫面的人選。

在《小醜》電影中,充滿隐喻的空間表達無處不在,畫面中隐喻的力量呼之欲出,令人無法忽視布景和畫面調度代表的含義。滿格的隐喻充滿了美感豐富了故事性,卻也略有些削弱了演員在場景内表演的力量。

樓梯是本片頻繁出現并且具有人物屬性切換作用的場景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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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瑟沿着樓梯向上行,他步履緩慢,畫面陰沉,場景肮髒,象征着這個人物在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裡承受着很大的壓力和痛苦,艱難前行卻又無法抵達任何幸福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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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亞瑟下班回家的場景,就是沿着高高的樓梯向上攀爬;當他喬裝改扮去見托馬斯維恩的時候,也是變成了一個服務生的模樣攀上精緻華麗的樓梯,象征着他不屬于這種高級場所,他企圖來到這裡,隻是一場臨時的潛入和徒勞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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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亞瑟沿着樓梯向下行的時候,他不再是倒黴的普通人亞瑟,而是走向了小醜的方向。

犬儒主義發展至今,對世俗的全盤接受、對高尚和下賤的毫不區分、對道德的摒棄和對他人悲痛的冷漠都成為了這種思想不斷擴張的力量。人類正常的情感、智慧的火花、對美好和積極的追求都成了這種思想譏諷的對象,詭異的卻是,越來越多的人自覺或不自覺地走向了犬儒的陣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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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下行樓梯,第一次在辭職的時候,他快步下行潇灑的踹開了工作室的大門;第二次就是被頻頻截圖作為本片經典鏡頭的小醜化後跳着癫狂舞蹈下樓梯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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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瑟快樂的下樓梯,象征着亞瑟終于抛棄了他普通人的一面,徹底全盤擁抱了自己的陰暗面和悲劇,他沉淪堕落,卻又樂在其中。

車窗也是本片頻繁出現的場景,象征着亞瑟不斷的内心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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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亞瑟坐在公交車上,車窗是明亮的,亞瑟在逗小孩子笑,但是他被人呵斥,病笑發作,成為了公交車裡令人側目的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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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地鐵的車窗被人畫上了少量塗鴉,亞瑟打扮成小醜因病笑遭到醉酒的白領的毒打,最後犯下第一樁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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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瑟再一次坐在公交車裡,他坐在最後一排,背後的車窗畫滿了塗鴉,他獰笑着看着前面的人,堕落已經接近到底,他的内心已經徹底蒙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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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當亞瑟坐在警車裡,他已經完全成為小醜,外面哥譚市陷入了他引發的群體癫狂,他在警車裡爆發了狂笑。

與車窗不同,窗戶在本片多次出現,變化不大,功能也非常相似。看似窗戶外面有溫暖的陽光,但是亞瑟始終是在窗戶的裡面,陽光虛僞的照耀進來,人物看似擁有能夠努力改變的人生,但是仔細研究就能發現,亞瑟所處的環境和他的人物設定是個完美的死局,他的人生從來沒有真正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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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的母親就是他虛僞的窗戶,她用謊言給了亞瑟一個虛假的世界,最終亞瑟徹底失去了辨别真假的能力。

亞瑟與真實世界之間,永遠隔着一層,當他窺探普通人的世界時,當他窺探托馬斯維恩的豪宅時,他永遠被攔在外面。鐵絲網和栅欄,象征着他雖然能夠看到接觸到真實世界,但是他終究無法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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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場景的壓迫感在本片中無處不在,深邃的走廊、醫院的走廊、胡同、室内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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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的道路永遠隻有一條,他永遠不是在走廊上狂奔,就是在隧道内狂奔,他的世界,他所處的空間永遠有一種狹窄的壓迫感,象征着這個人物雖然看似處于現代社會豐富而又充滿可能性的環境中,但是他能夠走的路隻有一條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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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在一個開闊場景内,亞瑟也是待在封閉狹窄的電話亭裡。

鏡子也是被很多電影善用的場景之一,本片中鏡子代表的與其他電影中的含義非常類似。當亞瑟矚目鏡中的自己,人物的兩面性在一點點的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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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亞瑟第一次殺人後,他逃進了一個公共廁所,驚慌顫抖後他居然開始了舞蹈,對着鏡子欣賞自己的舞姿。普通人亞瑟心中暗藏的小醜終于露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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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大量的場景輔助下,鳳凰叔的演技變得暗淡了,一定程度上來說,假如鳳凰叔借這部電影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那應該是占了很大的便宜,畢竟角色本身的亮點和限制就非常少,再和這麼高水準的場景攝影搭配起來,可謂好風憑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