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兒子丢了。”電影《暴裂無聲》中啞巴礦工張寶民丢了兒子,非法采礦的資本家昌萬年和其律師徐文傑是唯一知道内幕的人,憑借一張照片,張寶民開始踏上尋子道路,卻不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在這場局勢裡處于劣勢了。

(一) 孩子
啞巴說不了話,沒有選擇權,他唯一能任性使用的是手中的拳頭。影片開頭,孩子張磊去趕羊,羊還在,人卻沒了。張寶民也因為在礦上與礦友打架,成了無業遊民,妻子的病不見好轉,家裡還背負着債務,作為最底層的礦工,他貼出的“尋人啟事”就像他的身份一樣,沒人在乎,茫茫大山,他點點的身影越發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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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民正在貼孩子的“尋人啟示”

電影中的張寶民正好代表了最低層的形象,為了找到孩子他不得不反抗鬥争,畫面中有許多他的動作戲,這也正是許多普通人最無力之處——除了手中的拳頭,他實在沒有什麼辦法赢得别人對他的尊重,每次都是張寶民與一群人進行搏鬥,看到這,觀衆總會感到内心的壓抑,不禁發出内心的疑問:什麼時候,拳頭成了普通人不得不使用的工具了,這種無力感和壓抑感總會使得人們感到深深的無奈。

(二) 失語

除了主線張寶民,律師徐文傑也是不能忽視的一個副線,從影片開頭到結尾他一直活在資本家的陰影下。他的身份本該賦予他極大的責任感,可他選擇與非法采礦的人同流合污,他是最輕易看到真相的人,但他就是不說出來,他心中的秘密就像結尾垮塌的大山,雖然倒塌了,但正好埋藏了最不為人知的秘密。他雖然不是啞巴,卻自己主動選擇成為永遠的失語者,他不為民發聲,他的話也沒有力量感,他就是“啞巴”。

諷刺的是,在他的女兒也失蹤時,他開始慌了神,為了利益不被侵犯,他不得不與曾經同流合污的資本家對峙,可一切隻是為了明哲保身,本質上他與資本家沒有區别。影片中,當他與張寶民尋找自己的女兒時,導演戲劇性的插入了一段他們兩個孩子靈魂出竅而相遇的畫面,兩個孩子從高處望着遠方,充滿着各種耐人尋味的感覺,在這兩場無辜的案件中,徐文傑的女兒最終回到了現實,活了下來,但張寶民的兒子卻像開頭自己堆的石頭一樣——還是塌了。結尾處,當警察詢問徐文傑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案件時,一句“沒有了”不禁使觀衆感到心寒,他失語了,為了女兒他可以毀掉自己,當然也可以毀掉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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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靈魂出竅的孩子相遇了

(三) 吃羊

羊本身就吃素,昌萬年吃羊卻不等于吃素,他才是狼,作為金字塔的最高層,他非法采集煤礦,不惜利用徐文傑律師身份為他做壞事。表面上他話語不多,但私下裡他的每一句話都決定着小人物的命運,背地裡幹的也都是不得人心的事,在他非法采礦的過程中,張寶民村子的水資源也因此到了污染,甚至與下屬談話的過程中,他會因為下屬沒有成功辦事,而活生生的把人打死,普通人對他的感覺更多的是害怕,這很像現實生活中那些依仗權勢,大肆随心所欲的人。

羊在電影中也出現過很多次,作為最重要的主觀意象,也是最可悲的意象,偏偏遇到了喜歡涉獵的昌萬年,羊的弱小頓時顯露無疑。片中雖然沒有說出殺害張磊的兇手到底是誰,可觀衆都知道,他的存在本就使得弱小群體顯得更加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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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萬年才是吃羊的“狼”

(四) 沉思

這是個沒有希望的電影,影片處處展示着社會的最本質結構,不同的是,片中到處含有隐喻,它通過各個細節來折射出社會的黑暗。結尾中,導演的鏡頭多次給到深不見底的山洞裡,這暗示着張寶民的孩子就在裡面,可随着最後的一聲巨響,山體倒塌,一切的希冀都随之破滅,留給張寶民的僅僅是透過那張照片上的無限想念,到頭來,我們已經說不清這裡面的受害者和盈利者到底是誰,但是從一開始, 這場局勢就因為張寶民的底層身份而占了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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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民最終也不知道孩子去哪了

畢竟,這是個定局,底層階級是其中最無辜、最無助的人,但社會中失語的還是失語,嚣張的還是嚣張,而留給觀衆的隻有無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