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叔紀錄片中的人物比較單一,他們無一不是“上層階級”,無一例外是“成功人士”。有個網友提出,他對普通人得了這種病的生活很好奇。而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我想說:“It's fuckingly awful!”

當我痛苦的時候,崩潰大哭全身發抖可能還有人理解你的不正常,因為大家本能的同情弱者。而當我躁狂的時候,所有人看我就像一個充滿攻擊性的蠢蛋。

事實上,不論是躁狂還是抑郁我都很難主宰自己的行為和思想。喜怒哀樂,每一個人的微表情,每一個人的語氣聲……都在我這裡持續放大,無限放大至自己無法承受這種痛苦。

人是非常有限的,情感太滿總是要溢出來,大部分人的生活都處于灰色地帶,因此他們的排解方式也為以大多數人為主的群體所接受。但躁郁症患者的生活确是黑白兩帶輪回,要麼是極度的抑郁通過崩潰排解,要麼是極度的自負快樂可以自動忽略大多數煩惱(之所以指大多數,是因為當有一個煩惱闖入這種快樂中的話,會從這個極端倒向另外一個極端)。我相信躁郁症患者都不願意屈服于這種疾病,如果有一天他們看起來似乎再也不關心這件事了,再也不與之對抗了,我想在“正常人”眼中的很可怕的事情可能是要發生了吧。成為一個清醒的瘋子很痛苦。

除此之外,我的外在表現也深受其影響。我的行為語言也變得誇張,當我不想上課時,如果我不離開教室我就會感覺窒息自己要死,如果我不想和人說話時,靠近我本身這件事就是在傷害我。我變得“誇誇其談”,任何事情都在我這裡加重了色彩,因為我本身就對這個世界有着比其他人深刻太多的感受。所以結果呢?普通人這樣表現的結果隻會是讓周圍人覺得你是一個沒多大點本事還自視甚高的人。

我知道包容是種能力,我也曾經擁有過。但是處在每天行走于崩潰邊緣的我又怎麼去兼顧那麼多呢?事實上,我的行為從來都是無意識的。我憑着和好朋友交流方式的慣性去和身邊的人相處,因為我知道自己就像一個易爆品,我的本性又使我沒有辦法傷害别人。就算是那些不是很好的人。就像我跟媽媽說的那樣,我覺得在一種情況下我會說謊不是真實的我,就是當不傷害别人的時候。

可是“不正常的人”會很容易理解“正常人”,但是正常人卻很難理解不正常的人。(至于這種正常和不正常,劃分方式真的很可笑。)我知道自己無法控制自己地認為隻要一個人無法理解自己,哪怕是一句話,我都不由自主的上火覺得這個人是傻逼。但是我從來沒表現過,或者說我一直在抑制住,雖然有時候會不自知的滲出來那麼一點。但是我卻時常被一些明目張膽的詞所傷害。他們說有人對你的想法感興趣嗎,你就一頓強制性的輸出?他們說你動不動情緒失控怎麼能那麼自私?他們說你找準自己的定位不要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他們說你怎麼就覺得你是這個病……所以有時候我不免自嘲,我看了4年的心理老師,在她的鼓勵下,我去和同學溝通交流成為好朋友,到頭來上大學要我學會怎麼管住自己的嘴。

人和人的差異性太大。我相信絕大部分躁郁症患者内心深處還是善良純粹的,但是這個經曆告訴我對于一些人不認同就是不認同,無所謂寬容換位思考所言,因為有些人他們是缺乏換位思考能力的。或者說,他們感覺到不痛就是不痛。我是一個内心深處充滿希望的人,但是我卻從來沒想過自己可以好,除卻躁郁症的痊愈比例十分之小,我覺得在中國,在高等教育學校既是這種環境,躁郁症患者想找到一片呼吸更痛快更自由的地方應該是極其困難了。

在接受藥物治療前,我曾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有這個按鈕,我會不會去按。當時我想我不會去按,因為我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對大自然深切的感受力,我這奇奇怪怪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寫作能力,我的洞察力,強烈的表達欲……都是躁郁症賦予我的,我不想失去它們,我怕我真的隻是一個“普通人”。當你經曆過靈感迸現天堂的快樂,又怎麼能忍受生活在人間從此隻能仰望天堂呢。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我斷了藥,在醫院拿的藥沒有堅持吃。一直到後來再次發病,而且很嚴重,醫生千叮咛萬囑咐讓我不能斷,我才開始持續吃藥。但其實吃藥之後,我發現這些東西早已經成為了我的一部分。如果現在問我的話,我想我會毫不猶豫的說我想按下去。

那麼我想問其他人,如果你們可以像我一樣,就像此刻的我一樣。在吃過藥的情況下,從昨天早上6:30起床後,一直到現在都睡不着覺,在近24小時不睡覺的情況下不用思考就寫出這樣一篇長文,你們願意嗎?就算隻是躁狂期,抛棄那些極度的痛苦,我想也很令人難以忍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