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怎麼評論他, 整天闆着個臉,沉默不語兇巴巴的,對誰都是一副看不慣又懶得說的樣子。大概隻能說,這是一個古怪老頭子吧。

他很壓抑。年輕時經曆過朝鮮戰争,立過軍功,并肩的戰士們都犧牲了,那時一切都隻有服從,隻有進攻。他心中有一把衡量“對與錯”的标尺,很明确,但他把它藏起來了,誰也不說,就像他不相信神父,不相信警察,他不相信一切,隻是把一切看在眼裡,頂多嗤之以鼻一下。但他心中是有火的,在他常常微微顫抖的白色眉毛下,犀利有神的眼睛裡,看得到火,火是憤怒,是戾氣,也是熱情。他把他的熱情壓抑到了深處,也把他的殺戮壓抑到了深處,他不想再殺任何人。一定很痛苦吧。

老頭子把憋了一輩子的大道理、幽默和耐心都給了這幾個陌生的亞洲人鄰居。是因為他們和戰場上被自己殺掉的那些人有着同樣膚色嗎?他用行動在救贖,傳遞自己的精神,包括他的死。

他挑釁,他示威,像一頭獅子。他永遠不讓你猜到他在想什麼,手裡有沒有槍,但他就是能做到他想做的事,帶着老牛仔的酷和傲。

他不是英雄,他是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