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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流上雲間 圖/愛奇藝截圖
01
你，從未認識過我的你！
這是奧地利的著名作家茨威格的小說《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的開頭。
我最喜歡的外國文學有兩本，一本是《飄》，另一本便是它。
十五歲的時候，是我第一次翻開它，那時，還不懂愛情，卻也不由的為書中女主人公的命運而掩書痛哭。
二十歲，再次讀它，依然不懂愛情，卻為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願意用盡一生去等一個永遠不會記得她的人而感到既驚歎又悲傷。
二十三歲，我看了徐靜蕾根據這部小說拍的電影，再次為這場凄婉悲戚的暗戀而淚流滿面。
這場長達十八年的暗戀，自始至終，都是一場獨角戲。它的浩蕩隻屬于一個人，它的熱烈隻屬于一個人，它無數次的輾轉掙紮也亦隻屬于一個人。
當女人還隻是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時，她的童年并不快樂，英年早逝的父親，深居簡出的母親，拮據困窘的家庭，甚至還有對面那家整日吵架脾氣暴躁的鄰居都讓她覺得壓抑。
她缺少愛，卻又無比渴望愛。
直到對面那家鄰居終于因為鬧事被迫搬走，房子很快被人租下。那是一個著名作家，英俊潇灑，滿腹才華卻又常常表現出孩子氣的一面。這是她對于這個長她十幾歲的作家的印象。
仿佛隻是因為一個眼神，她懵懂稚嫩的心就突然情窦初開，徹底淪陷。
于是，她開始像一個敏感又多情的偷窺者一樣小心翼翼的觀望着他的生活。
16歲那年，她不得不随母親改嫁，離開了那裡。在離開的那幾年，她對他念念不忘，總是想着要回到他身邊。終于，當她終于出落成一個美麗的女孩，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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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她出衆的美麗吸引了他的注意，面對他的挑逗，她沒法拒絕，與他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他生性潇灑，身邊從不缺女人，很快，他便忘了她。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沒有告訴他，她想讓自己成為他所有女人中最與衆不同的那一個。她要他想起她，都是溫情與歡愉。
可是，他從來沒有想起過她。
孩子出生後，像極了他。她百般疼愛，為了給他更好的生活。她不惜委身與能給她帶來優越生活的男人，無論是年輕的還是老的。
當她與他在交際場上再度重逢，她早已不是當年青澀純真的女孩，但那顆愛他，願意一生追随他的心依舊如初。
可是，他依然沒有認出她，隻把她當做一般的風塵女子，甚至在第二天清晨她離開的時候悄悄在她的手袋裡放了幾張鈔票。
電影最後一幕，她與當年他身邊的老管家相遇，老管家一眼就認出了她，像當年一樣向她道早安。兩人四目相對，眼裡皆有淚在湧動。
一個老管家隔着十幾年的歲月，依然一眼将她認出。可曾幾次與她親密接觸的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那一刻，她心裡所有熱烈的期待徹底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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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這樣的愛，太厚重，太炙熱，太用力，于平靜之下蘊藏着洶湧的力量。
在電影底下，我看到了很多評論。
有人說，女人不應該為了這樣一個濫情不負責的男人耽誤了一生。
有人說，女人太傻，把愛當做了人生的唯一。
也有人說，生下孩子讓他在一個沒有父親的環境中長大不是愛，是自私。
我沒有繼續翻下去了，在這裡，我暫且不想用道德的角度去批判女人這樣的做法到底值不值？
一個人的一生，無論是幸福的圓滿，還是遺憾的殘缺。我們隻是一個局外人，既然不曾以她的身份走過她的人生，就必然不能感受到她内心真實的心理活動。
在世人眼裡，她的人生是悲劇化的，她的愛情是悲情的，她的結局是悲慘的。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在這場漫長的等待中，她的心底亦是有幸福的清泉在潺潺流出的啊。
他們的孩子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她像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一樣，悄無聲息的帶着孩子—他們之間這唯一的紐帶，遠走他鄉。
無數次，她撫摸着漸漸隆起的腹部，閉上眼感受着這小小的生命在她身體裡一天天舒展開，像一顆青草種子一樣從土壤下一點點，一點點的冒出堅硬的芽來。她會輕輕的對孩子說話，把那些不曾對他說的眷戀和細碎的疼痛喃喃的講給孩子聽。會在腦海裡想象孩子的樣子，會像他嗎？
那一刻，守護體内漸漸長大的期待，她的心底該是滋出了絲絲甜蜜的喜悅的。
明知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明知孩子是一個永遠也不能說的秘密，明知孩子的父親是一個怎樣多情又絕情的人。可她在看清了愛人的本質之後，仍然義無反顧的生下了他的孩子。
她隻是舍不得，舍不得他給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孩子就是他生命的延續，亦是她愛他的延續。她知道，他們已不會有圓滿的結局，但她沒辦法減少自己對他的愛，于是，孩子便成了這愛的載體。
為了給孩子更好的生活，她與各種男人周旋，世人說她毫不值得也好，犧牲自己也罷。她都不忍心讓他的血脈被世間的髒垢玷污一點點，她要讓他的孩子享受最好的一切，過着和他一樣的生活。
我相信，當她看着孩子無憂無慮的一天天茁壯成長，白淨的身體穿着精緻得體的衣服，柔軟的嘴唇裡吐出溫文爾雅的字句，一切的一切都仿佛他的影子。她的心底是歡喜的，就像他一直還在她身邊。
劇中有一句台詞令我震撼不已。女人說，隻要你叫我，我就是在墳墓裡，也會湧出一股力量，站起來。女人對作家的愛是到了怎樣一種超越生死的地步？作家是女人一生追逐的信仰，是她的神，她生命的火光。
在這樣震撼人心的愛面前，我想，她一邊精心照顧着他們的孩子，欣慰于他的漂亮涵養，一邊在心裡回憶着關于他的一點一滴，回憶那快活而燃情的短暫時光，等待着與他的再次重逢。
她的心底也會有絲絲縷縷的快樂沁出來吧。
我們并不能以一己之想法給這份等待蓋棺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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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兩彈元勳鄧稼先為了研究核彈，離開家二十八年，一頭紮進荒涼的戈壁灘。
她的妻子許鹿希在家裡等了他整整二十八年，二十八年裡始終牽挂着遠方的他，照顧好家裡，撫養他們的一雙兒女長大。
二十八年後，當鄧稼先終于回來，卻已是一位身患癌症的白發老人。許鹿希長達二十八年的等待，卻隻換來了短短363天的相聚。
幾乎用盡一生，隻為等待一人。可許鹿希她不曾後悔，就算一輩子聚少離多，也毫無怨言，夜夜點亮明燈，隻為等你有朝一日歸來。
漫長而艱難的等待換來的幸福卻像煙花一樣轉瞬即逝。
可你若問值嗎？她一定會用堅定的眼神告訴你，值得。
為了心愛的人，明知要受苦，明知可能沒有結果，可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放棄。
就算要賠上一生，也在所不惜。
不是所有愛情都至善至終，完美無瑕。缺憾是另一種獨特的美。《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中女人沒等到男人記住她，抱憾而終。許鹿希終于等到丈夫的歸來，卻又不得不很快再次面對生離死别。這都是一種遺憾。
雖然沒有等到圓滿的結局，但這種缺憾卻更襯托了愛情的忠貞不渝，純潔美好。這又是另一種美。
——END
